天下长宁 第二百七十五章不把我当人(1/2)

最易懂是少年心,最难测是少年命。

单臂持枪的少年将军一马当先,从浩荡如海的砂鹤大军之中硬生生撕开了一条口子,他的目光始终盯着大纛所在,眼有锋寒。

夺纛!

斩将!

八千悍骑随叶无坷直冲大纛之下,贯穿敌阵。

也许这是月番人自从立国以来都不曾打出过的势如破竹,毕竟他们在西域不算强国在砂鹤人面前更是畏首畏尾。

这一刻他们多希望那冲锋在前的少年将军是月番人,而不是一个宁人,如果那少年是他们月番人的话,那从这一刻开始他就是月番的神。

战神!

可月番之内找不出这样一个将军,所以他们从没有过这样的酣畅淋漓。

以少胜多除了中原之外几乎不曾出现过,西域人这边历来都是哪家兵多那家赢。

斩将夺旗的少年浑身浴血,环顾四周,砂鹤人这一刻应也都在看着他,眼神里有茫然有恐惧亦有悲伤和愤怒。

大纛已倒。

前边正在猛攻的砂鹤人也骤然回头,脚步停下的时候他们只看到了将旗消失。

“要去救他!”

守城将军崔青鹿虽然兴奋的无以复加,但还没有完全被这一幕冲昏头脑。

砂鹤人有数十万,叶无坷带着的那支骑兵看起来不足万人,冲杀之下折损小半,纵然斩旗震慑敌心却并不说明敌人就此认输不动了。

如果不救叶无坷的话,那几千人就可能被死死围在那,少年有一鼓作气斩将夺旗的勇武,那些西域骑兵未必还有一鼓作气再跟着他杀穿出去的本事。

“开城门!”

崔青鹿大声喊着:“所有人集结,开城门去接应叶千办!”

城中已经血战多日的疲惫之师,可在这一刻没有人心中犹豫不决,不管是战兵还是厌吾山的囚徒,他们纷纷向城下冲。

崔青鹿抓了他的长槊在手,回身朝着坡道冲了过去。

视线余光似乎发现了什么吓到他的事,他又骤然回头。

城墙上,那个叫高清澄的少女竟然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她身边的贴身护卫聂惑,也是一样毫不犹豫的纵身跳下。

当大家还在顺着坡道下城等着开城门的时候,那两个少女已经逆着砂鹤人的狂潮仗剑向前。

高清澄回头看到聂惑跟了上来,立刻喊了一声:“回去!”

聂惑大步向前:“小姐无惧,我亦无惧。”

就在这时候,叶无坷带着骑兵冲下的那片沙丘之上,黑压压的又出现了军队。

月番的步兵,金象的兵,西域诸国的兵马,他们不是没来只是晚到了些。

月番可汗谢虹密德披挂整齐,这位已经五十几岁的老国王,虽然身材发福略显臃肿,可骑在战马上依然意气风发。

“一战灭了砂鹤主力,我们就能把之前砂鹤人给的耻辱全都洗掉。”

老国王将弯刀举起来:“复仇!”

浩浩荡荡的十几万西域大军随着老国王的一声怒吼,宛若银河泻地一样朝着砂鹤人猛冲过去。

与此同时,正北方向。

那位已经年过四旬的大将军纵马上了高坡,他举起千里眼观察敌情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叶无坷带着西域骑兵斩将夺旗,于是这位纵横沙场二十年的大将军眼神欣慰。

“咱们过去。”

澹台大将军将马鞍一侧挂着的长槊摘下来往前一指:“西疆铁骑,今日借那小将军奋勇余威,去荡一荡西域人的不服。”

三千西疆铁骑,却有铺天盖地之威。

重甲三千可驱邪。

何为浩荡?

天下兵甲皆不可挡。

这三千铁甲精骑带来的压迫,远比叶无坷带着八千西域骑兵冲阵带给砂鹤人的压迫要大的多。

很多砂鹤人抬眼看到从北方有烈红战旗飘荡而来,看到那玄色铁甲如浪而行,他们的心境就瞬间崩碎,胆色全无。

若叶无坷带着八千轻骑冲阵是将砂鹤人撕开了一条口子,澹台大将军这三千铁甲就是彻彻底底的碾压。

所过之处,皆为齑粉。

西域诸国的联军从西往东攻,大将军的三千铁骑从北往南碾压,此时在红日关里冲出来的压抑了许久的边疆战士们,宣泄着压抑和愤怒的从动往西杀。

当西域联军压着砂鹤人步步后撤的时候他们才惊讶的发现,那面飞扬的澹台大旗已经从正北方向杀穿敌阵后出现在正南。

没片刻,那支铁骑又转身回来开始第二次屠戮。

来回切割之下砂鹤人哪里还有再打下去的勇气,只想着避开那面大旗避开那杆大槊避开那位大将军。

第二次杀穿敌阵再次回到砂鹤人北边的大将军竟然没有一丝气喘,他甚至还有几分不满意。

“慢了。”

他说。

然后长槊一指叶无坷所在方向:“接咱们的少年英雄回来。”

两次杀穿敌阵再去接叶无坷,是因为唯有如此才能先把砂鹤人围攻叶无坷的死局破解,来回两次切割之后,砂鹤人军阵碎裂指挥全无,谁还有心思去围攻叶无坷?

若三千铁骑当时直接朝着叶无坷方向去冲锋,无法真正的将数十万敌人直接切开碾碎。

这是一场已经已无悬念的大战,西域历史上都罕见的数十万大军厮杀的大场面在不到一夜之间就结束了。

天黑之前西疆铁骑将砂鹤人斩成几段,天黑之后战争就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红日关外的沙地上铺了满满一层尸体,甚至看不到边际,一眼看出去到视线尽头都是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