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 125、外六篇:莲蓬(2/4)

了,吹一吹,凉意上来了,冷丝丝的。魏无羡打了个喷嚏,揉了揉脸,接着道:“大约是生前想吃莲蓬吃不到,偷偷来摘的时候掉进湖里淹死的。所以……啊……啊……”江澄道:“所以吃莲蓬就是在了执念,会有满足感。”魏无羡道:“唔,对。”他摸了摸新旧伤交加的后背,还是忍不住把心里的话问出来了:“这可真是千古奇冤,为什么每次一有什么事,永远都只打我?”一名师弟道:“你最英俊。”另一人道:“你修为最高。”再一人道:“你不穿衣服最好看。”众人纷纷点头,魏无羡道:“谢谢大家的赞誉,我听得都有点起鸡皮疙瘩了。”师弟道:“不客气啊大师兄。每次都是你挡在前面,你值得更多呀!”魏无羡惊讶道:“哦?还有更多,说来听听。”江澄听不下去了,道:“都住口!再不好好说话,当心我扎穿了船底,一起死了干净。”这时,途经一片水域,两岸是农田。田里有几名身姿娇小的农女耕作,见他们的小船驶过,奔向水边,远远招呼,道:“哎——!”众人也“哎”地应了,七手八脚去捅魏无羡:“师兄,叫你呢!人家叫你!”魏无羡定睛一瞧,果然是他带着头打过交道的,心头霎时乌云退散晴空万里,也站起来挥手招呼,笑道:“什么事!”小船顺水流,农女们在岸边跟着走,边走边道:“你们是不是又去偷莲蓬了!”“快说挨了多少下!”“还是去药人家的狗啦?”江澄听了几句,恨不得把他一脚踢下船去,痛心疾首:“你这臭名远扬的,真是给咱们家丢脸。”魏无羡辩解道:“她们说的是‘你们’,我们一伙儿的好吗,要丢脸也是一起丢脸。”这厢两人正掐着,那头一名农女又喊道:“好吃吗!”魏无羡百忙之中抽空道:“什么?”农女道:“我们送的西瓜,好吃吗!”魏无羡恍然大悟,道:“西瓜原来是你们送的啊。很好吃!怎么不送进来坐坐,我们请你们吃茶!”那农女嫣然一笑,道:“送去的时候你们不在,放了就走,不敢坐啦。好吃就好!”魏无羡道:“谢谢!”他从船底捞出几个大莲蓬,道,“请你们吃莲蓬,下次进来看我练剑啊!”江澄嗤道:“你练剑很好看么?”魏无羡这么朝岸边丢着莲蓬,抛得老远,落入人手里却是轻轻巧巧的。他抓了几只往江澄胸口塞,搡他:“你愣着干什么,你也赶紧的。”江澄被搡了两下,不得已接了,道:“赶紧的什么?”魏无羡道:“你也吃了西瓜,还不得给人家回礼啊。来来不要不好意思,都丢起来,丢起来。”江澄嗤道:“笑话,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话是这么说,可一船师弟都开始丢得不亦乐乎了,他还没动手。魏无羡又道:“那你丢啊。这次丢了,下次就可以问她们莲蓬好不好吃,又可以搭话了!”众师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受教了,师兄真是经验老道啊!”“一看就是经常干这种事的!”“哪里哪里,哈哈哈哈……”江澄本来要丢的,一听这话瞬间清醒,深觉丢人,剥开一只莲蓬自己吃了起来。船在水里走,姑娘们在岸上小步追,接着船上少年们抛过来的翠绿莲蓬,沿路跑沿路笑。魏无羡右手搭在眉间,望着这一路风景,笑着笑着,叹了口气。众人道:“大师兄怎么啦?”“妹子们追着你跑还叹气啊?”魏无羡把桨扛上肩,嘿道:“没怎么,只是想到我诚心诚意请蓝湛来云梦玩儿,他居然敢拒绝我。”众师弟竖起大拇指:“哇,不愧是蓝忘机!”魏无羡意气风发地道:“住口!总有一天我要把他拖来,然后把他踹下船去,骗他去偷莲蓬,让老头用竹竿子敲他,让他追在我后面跑,哈哈哈哈……”长笑了一阵,他回头,看了看坐在船头一个人板着脸吃莲蓬的江澄,笑容逐渐消失,叹道:“唉,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江澄怒了:“我就想自己吃怎么了?”魏无羡道:“你啊你,江澄。算了,你没救了,你就一辈子自己吃吧!”总之,偷莲蓬的小船,再一次满载而归。云深不知处。深山之外,炎炎六月。深山之中,却是一派静谧世界,清凉天地。兰室外,两道白衣身影端立于长廊上。风过,白衫轻动,而人纹丝不动。蓝曦臣和蓝忘机,正在端立。倒立。二人皆是一语不发,似乎已进入冥想之境。流泉淙淙,鸣鸟扑翅,是此间唯一声音,反倒衬得四下更为寂静。半晌,蓝忘机忽然道:“兄长。”蓝曦臣从冥想中悠悠脱离,目不斜视,道:“何事?”沉默片刻,蓝忘机道:“你摘过莲蓬吗。”蓝曦臣侧首,道:“……没有。”姑苏蓝氏的子弟若想吃莲蓬,自然不用自己去摘。蓝忘机颔首,道:“兄长,你知道吗。”蓝曦臣:“什么?”蓝忘机:“带茎的莲蓬比不带茎的好吃。”蓝曦臣道:“哦?这倒是没听过。怎么,为何忽然说到这个?”蓝忘机道:“无事。时辰到,换手。”两人将倒立支撑的那只手从右手换到了左手,动作整齐划一,无声无息,安定至极。蓝曦臣还待再问,定睛一看,却是笑了:“忘机,你有客人。”木廊的边缘上,一只白绒绒的兔子慢慢爬过来,蹭到蓝忘机倒立的左手边,抽动着粉色鼻子。蓝曦臣道:“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蓝忘机对它道:“回去。”那只白兔却不听,咬住蓝忘机抹额的一端尾,用力扯,似乎想就这么叼着把蓝忘机拖走。蓝曦臣悠悠地道:“它想你陪着吧。”拖不动的兔子气急败坏地绕着两人蹦了一圈,蓝曦臣看得有趣,道:“这是爱闹的那一只吗?”蓝忘机道:“太闹了。”蓝曦臣道:“闹也无妨,毕竟可爱。我记得有两只。两只不是经常在一起吗,为何只来了一只?另一只是不是喜静不愿出来?”蓝忘机道:“会来的。”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木廊的边缘上,又扒上了一只雪白的小脑袋。另一只白兔也跟过来,寻找它的同伴了。两团雪球相互追逐了一会儿,最终选了个地方,就是蓝忘机左手旁,安心挤在了一处。一对白兔黏着彼此挨挨擦擦,即便是倒过来看,画面也煞是可爱。蓝曦臣道:“叫什么名字?”蓝忘机摇了摇头,不知是说没有名字,还是不提。蓝曦臣却道:“我上次听到你叫它们了。”“……”蓝曦臣由衷地道:“是很好的名字。”蓝忘机换了一只手。蓝曦臣道:“时辰未到。”蓝忘机默默又把手换了回来。一炷香后,时辰到,倒立结束,两人回到雅室静坐。一名家仆送上祛暑的冰镇瓜果。西瓜去了皮,果肉切成整齐的一片片,摆在玉盘里,红红的,透透的,煞是好看。兄弟二人跪坐在席子上,低声说了几句话,交流完昨日听学的心得,便开始食用。蓝曦臣取了一枚瓜片,却见蓝忘机盯着玉盘,意味不明,本能地停下动作。果然,蓝忘机开口了。他道:“兄长。”蓝曦臣道:“何事?”蓝忘机道:“你吃过西瓜皮吗。”“……”蓝曦臣道:“西瓜皮可以吃吗?”默然须臾,蓝忘机道:“听说可以炒。”蓝曦臣:“也许可以。”蓝忘机:“听说味道甚佳。”“我没试过。”“我也没有。”“唔……”蓝曦臣道,“你要让人试着炒炒看吗。”想了想,蓝忘机神色肃然地摇了摇头。蓝曦臣松了口气。不知为何,他觉得并不需要问“你是听谁说的”这个问题……第二日,蓝忘机独自一人下山了。他不是不常下山,而是不常独自一人到熙熙攘攘的集市上来。人来人往,人往人来。无论仙门世家,抑或山野猎地,都没有这么多人。就算是人多的清谈盛会,人也是井然有序的多,而不是这般摩肩接踵的多,好像走路时谁踩着了谁的脚、谁碰着了谁的车,都一点不稀奇。蓝忘机素来不喜与人肢体接触,见此情形,顿了一顿,但并未就此却步,而是打算就地寻人问路。谁知,却是半晌也没找到一个可问之人。蓝忘机这才发现,不光他不想靠近旁人,旁人也不想靠近他。实在是他整个人都与这喧嚣市集格格不入,一尘不染,还背了一把剑,那些小贩、农夫、闲人少见这等世家公子,无不忙不迭闪避。要么怕这是位不好惹的纨绔,谁也不想不小心得罪了他;要么怕他神情严冷,毕竟连蓝曦臣都开过玩笑,说蓝忘机方圆六尺之内皆天寒地冻,寸草不生。唯有赶集的女子们,在蓝忘机走过来时,想看又不敢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