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再次看向祝融,“你确定你看见了?”
祝融坚定地点了点头!
子墨深吸了一口气,“好,我信你。从前我们在外游历时,你对周围的情况比我和雨儿都敏锐,我信你。”
朱圆圆无力地看向子墨,心中叹息。她清楚子墨是在说服自己。可他们这一群人,若不如此,又要如何支撑?
于是朱圆圆撑着一口气道:“别的不说……先让女郎住的舒服些。论家产,刘宋的皇帝都不如她有钱……怎么能住这破屋子……”
嬴风垂下双臂,“能搬上山的材料太少,都用来给屋子加固和保暖了。”
秦忠志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的嬴公子,如今从骨子里透出的有心无力。推己及人,若是自己每日看着花木兰一日一日地接近死亡,他怕是也很难坚强下去。
秦忠志站起身,走到嬴风面前,那个未能对檀邀雨施的大礼却郑重地向嬴风拜了下去,“某替仇池的子民,替某自己,叩谢公子大恩!”
何卢和朱圆圆闻言互望一眼,也跟着拜了下去。
三人这一拜竟让嬴风有些不知所措,他想避开,肩膀却被一直立在墙角的碧渊抓住。
碧渊坚定地望着嬴风,似乎要把自己的勇气和力气都通过那只手传给嬴风,“公子不可退!”
嬴风愣了一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碧渊就冲朱圆圆努努嘴,“您知道您未来夫人有多少家产吗?嬴家人虽然可以随心所欲地选择自己的生活,可您身为公子,难不成要做人面首?以后都靠夫人的家产过活?”
碧渊话音刚落,就听子墨冷哼一声,“理他做甚?!他若挺不住,退开一边便是。日后自有我来照顾雨儿。哼!终究不过是个靠不住的。”
嬴风本就有些看不惯子墨,此时被他一激,本能地就反驳道:“你小子说谁靠不住?!”
看到嬴风的眼神再次亮了,碧渊竟有些感激子墨,她抿了抿嘴道:“公子,檀女郎一定会醒的。”
嬴风环顾众人,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咬牙道:“说的没错!雨儿总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本公子就不信了,以嬴家和朱家的财力,还不能从阎王那儿买一条命!”
子墨撇着嘴,不屑地哼了一声。气得嬴风立刻指着他怒道:“你小子是不是忘了我还是你师兄!”
子墨白了嬴风一眼,十分缓慢地回道:“而我……如今是行者楼的楼主。”随后一副“有种你打我的表情”。
“代!代!代楼主!”
几人正在屋内闹着,小屋的木门却传来一声巨大的抓挠声,随后便是如锯木般的低吼。
何卢吓了一跳,“这山上有野兽?!”
嬴风却神色如常地走过去开门,随着一阵寒风卷入屋内,一只通体雪白,身形巨大的豹子被屋里的光照出了身形。
这豹子实在太大了!一双前爪大得仿佛连祝融那种体格都能一掌拍倒!初来乍到的几人直接抽了口凉气。
嬴风竟习以为常地侧开身,对大雪豹说,“今日没你睡的地方了。”
巨大的雪豹睁着宝石般晶亮的双眼一一打量屋内的人,随后不满地喷了下鼻子,大尾巴一甩转了个身,对众人撅着屁股伸了个懒腰,随后爪下一蹬,矫捷地越入黑暗中不见了踪影。
秦忠志感叹,“这豹子成精了!居然听得懂人言?!”
嬴风关上房门,再次将寒风阻隔在外,“我估计它没少下山去偷吃!不过它对邀雨十分亲昵。当初若不是它,我们早被冻死在山腰了。它今日在此见了你们,日后就不会攻击你们了。”
子墨的目光再次落回到檀邀雨的脸上,喃喃道:“她总被奇奇怪怪的人喜欢……”
子墨的声音不大,大家却都听到了,忍不住都笑了起来。是啊,那么独一无二的女郎,自然而然就会引得他们这些奇奇怪怪的人心甘情愿去追随。
朱圆圆突然来了力气,振臂道:“先给女郎建座最华丽的宫殿!”
何卢瞪圆了眼睛,“不是建滑索吗?”
朱圆圆不屑道:“我走遍南北招了一百位能工巧匠,难不成就为建条滑索!”
何卢觉得自己好像被骗了,家里夫人和儿子还在等他回家呢!这念头刚闪过,他就又改变主意了,能给女郎建一座立于神山之巅的宫殿,他身为建造者,此生再无遗憾了!
何卢暗自盘算,该给夫人去封信,让她们开春后搬来神山这边居住。
秦忠志则想着怎么才能让夫人为此多夸奖他两句。
朱圆圆本意只想建座宫殿给檀邀雨住,却不想无心插柳,让众人压抑的情绪得到了缓解。所有人的关注点都从等檀邀雨醒来,变成了给檀邀雨盖座宫殿。
当人的目标变得具体且能够实现以后,心底的惶恐与不安便会渐渐消散,马蹄山上山下突然变得热火朝天起来。
朱圆圆起初还担心人手不够,就算她给的工钱十分高,可毕竟愿意背井离乡的人很少。
秦忠志让她不用担心,转身就放出“谣言”,说给仙姬修建宫殿能积三世德行,以至于来马蹄山的壮丁络绎不绝,毕竟现在无论南北,仙姬的名号都如雷贯耳。
一转眼就是六年,时光随着一砖一瓦的垒叠,快速划过山巅。
按照朱圆圆的宏图,除了神山上的主殿,还有无数配殿在山脚和山腰。虽说离竣工还有有段距离,可主殿已经初具规模了。
这六年里,很多事情也随之改变。
由于子墨和秦忠志长期守在神山,无论是行者楼还是仇池朝廷,都北移到了广武郡。商队也因此跟随着他们,慢慢的,连仇池以北也变得繁荣热闹起来。
刘义季这几年称得上兢兢业业,据说他常常为了政事通宵达旦地批改奏折。尽管苍梧尊者留了几位行者辅佐他,然而国土广袤,天下初定,要做的事情实在堆积如山,怕是一两代皇帝都很难完成。
也正因如此,王谢两家的两位郎君也得到了刘义季的重用。他们后来为了避嫌,同行者楼和五学馆都刻意保持距离,却也始终承认,自己是师承五学馆的行者们。
不少学子为了能同王五郎和谢惠连一样出将拜相,使劲浑身解数也要往仇池去求学。不过数年间,仇池国内新开的书画铺子竟比食肆酒肆还多。